眾人聽他此言,心下稍寬。然想葬乃事死藏形之儀,自古只有逝者入葬,那白須者年事雖高,卻也行走如常,豈有自行跳海入葬之禮。再者方才眾僬僥人喜氣洋洋,若真為送葬而作,更是匪夷所思。
公子虞說完此事,便拾階而下,往壇前斷崖行去。眾人因有前鑒,見他登臨絕崖,不免提心吊膽。好在公子虞正值壯齡,并無輕生之念,不過立在崖畔觀望海景,俄而又道:“自我圣朝始立,**并收,四海歸一。僬僥雖孤懸海外,亦屬豳王封授之邦,自當(dāng)治善撫安。昔年青都與其國主立約,每隔百年之期,則揀選賢能入僬僥為治,以為施德歸化。今次期滿,正值大舉之際,便請諸位在此施展所能。”
他說到此處,忽而伸出手臂,遙指海中一眾山島續(xù)道:“僬僥國除卻此處主城,其余皆以部落群居,散于海上群島。今次試題,請諸位先生各治一島,為期一年,期間政效所成,便是今次評考所依?!?br>
此話既出,眾人終知此行目的,一時眾說紛紜,良久方止。公子虞既宣考題,亦不多給余暇,當(dāng)即傳令軍士鼓號,自崖下喚來數(shù)十小舟,駕舟者頭纏藤冠,皆為僬僥之民。又牽引吊索懸籃,點(diǎn)名按姓,將諸生一一送上舟。荊石本道自己當(dāng)與樓簡、王萏同行,誰想公子虞安排去處,卻是故意將人打亂。相熟者俱不同舟,到得荊石,卻偏巧和張端排在一道。兩人互問所歸島嶼,荊石受命處名作“哈牟娑落島”,張端受命處乃為“哈牟吠舍島”,料是土語音譯,不知其意。
當(dāng)下兩人落籃入舟,駕舟者一看人齊,便即搖櫓出海。其時海濱乃凡民禁地,經(jīng)年寡有訪客,陸人能識海景者,舉世亦是寥寥無幾。今次眾人應(yīng)舉赴海,終得有緣親見,遠(yuǎn)觀唯磅礴宏浩,令人心折,而至親身入海,方感心神惶恐,難以持定。幸在僬民之舟,看似簡陋,實(shí)而細(xì)處精妙。其木皮白質(zhì)輕,不知是何樹種。中段設(shè)一段軟席,又結(jié)麻索縛住乘客,以免顛簸中失足墜海。筏尾有櫓,繪作魚尾,雖是風(fēng)急浪高,竟也依舊來去自如。
荊石生平屢次渡川,首趟出海,只覺天地茫茫,四顧皆水,油生渺小之感。再回首看遠(yuǎn)處高崖,唯見頂上覆一層霜白,約略是那天壇所在,而壇上是否尚有余人,卻難看得清楚了。
張端見他回首后望,輕道:“子蘊(yùn)可還在想那素裳之客”
荊石回頭應(yīng)道:“只是有些好奇?!庇洲D(zhuǎn)了話頭道:“此處與我們言語不通,恐怕王凈芝無人可談,心頭寂寞?!?br>
張端聞言亦笑,接話道:“我等雖在孤島,畢竟島上有民,非是絕地。他若真難耐寂寞,不妨快些收治島民,再結(jié)木筏以渡,便可去訪佶康兄了?!?br>
她雖話中輕描淡寫,目中隱露憂色。荊石看她道:“莊卿可覺此事為難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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