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影還沒松下一口氣,卻見沈鳳鳴手一翻,那枚深幽的黑玉扳指正躺在他手心里。他大是驚了一驚,沈鳳鳴已道:“只可惜,這東西,君黎親手給我的,一天也不曾落在別人手里過,你要是與人說被偷了——只怕人人都覺得是我偷的?!?br>
無影沒來得及說什么,外面兩個少年已進來了。沈鳳鳴將扳指一收:“你們兩個過來,先寫幾個字。”
兩個人驚疑不定地由著沈鳳鳴指揮在隨身的記錄冊上方正寫下了“夏錚”兩個字。沈鳳鳴掃了眼,“這兩天把總舵大家伙兒的‘字’都收集下?!?br>
“大家伙兒的字?”兩個人面面相覷。
“每日他們來同你們報到的時候,叫他們也試用正楷寫這兩個字?!鄙蝤P鳴道,“‘夏錚’,每個人都要,不會寫字的也讓他們學(xué)了寫,后日一早給我?!?br>
兩個少年雖然未明所以,還是應(yīng)聲自去。
其時已是子夜,寒意深重,沈鳳鳴便遣無影自去休息。他獨個在這隔間中坐了許久。他說的當(dāng)然不是大話——無論看起來有多么像,他還是深信,這紙“黑竹令”與夏琰無關(guān)。而一旦預(yù)設(shè)了這個假定,他求解的方向便也確定了。這世上的確有一些人——或是,有那么極少數(shù)的人——極是聰明也極謹(jǐn)慎,能夠?qū)⒁患此撇豢赡艿氖虑橥瓿???烧驗槟切┦虑樘豢赡埽炊屜右烧叩姆秶兊脴O小,而——那些用數(shù)倍于常人的機智與小心才做到的完美外表,也一定會留下數(shù)倍于常時的破綻機會。
他只有點頹然于——在蘇扶風(fēng)那里作出的假設(shè)又錯了——這件事與“金牌”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,也即是說,認為是瞿安暗中盜用金牌造出假令的猜測已屬無稽之談??肾陌病娴谋愦讼疵撓右闪藛??如果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復(fù)刻出黑玉扳指上的精細紋路,那個人難道不正該是擅于機關(guān)的瞿安?而,他當(dāng)然也見過夏琰當(dāng)初在那一紙契約上的簽字,熟悉黑竹令慣常的三折對頁,以他那操弄精巧器械的穩(wěn)定無匹的手,是不是便能夠不偏不倚地騎著紙縫,描出任何一種筆跡?
他嘆息著吹熄了燈,走出室外。瞿安當(dāng)然有能力做到這兩件事,可——夏琰從來也并沒有與瞿安有過書信往來,瞿安也久不與黑竹打交道,他最多只是偶然見過夏琰的字——正如無影所說——模仿到如此相似的地步,常人唯有‘臨摹’可得,單單憑借記憶幾乎不可能。同理,他常年居于外城,黑玉扳指理應(yīng)從來沒有落在他手里,他再是什么樣的機關(guān)圣手,也絕無可能憑空復(fù)刻出這么復(fù)雜的東西。
終究還是無有任何證據(jù),所以,無法自圓其說。沈鳳鳴握緊著手中的扳指,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。大約——是太累了,所以總似抓不住那個看似已很接近的答案,繞不過那團明明好像很容易揮散的迷霧。他決定還是先好好睡一覺。也許在那個睡夢里,他能夠得到些什么靈感,最少——他能把所有那些真真假假的頭緒,都辨?zhèn)€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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