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兒碗道:“俺也獨居,餓了便吃。那些村里的小毛頭卻不學(xué)好,非要按時候吃,忒也沒勁?!闭f罷忽而跳起,將荊石手中的果皮搶過,張在手里瞧了一瞧,見這皮剝得極是工整,自頂及蒂分作六瓣,均勻平滑,直如尺量刀割,不禁又咋舌道:“新官兒,這是什么法術(shù)”
荊石道:“不是法術(shù),小時候習(xí)慣如此?!?br>
骨兒碗將那瓣皮拿在手里玩了一陣,揚手欲要扔開,似乎又覺此物稀罕,頗舍不得,左思右想,竟索性將其頂在腦殼上,當(dāng)做一頂六花小帽,又對荊石道:“新官兒吃個東西都這般講究,莫不是皇帝家出來的”
荊石看著他百般作怪,只淡淡一笑道:“我想只有皇帝家的仆人才學(xué)這個。”
骨兒碗道:“那當(dāng)仆人也好玩?!闭张f蹦蹦跳跳,渾然不以為意。荊石在他身后靜觀其行,只覺他雖有百歲,其思其行仍如頑童一般,不但他一人如此,迄今所見僬僥人中,除了那城中白袍眾、廢舟、水花等一應(yīng)事官,其余民眾亦多舉止跳脫,與其說是小人國,弗如說是頑童國。如此無軍無王之地,卻能歷千年而不亡,思來實是咄咄怪事。
兩人一路閑談,不知覺間已然走出三四里地。行至一片洼地,但見水色澄澄,蘆荻蒼蒼。洼地正中有一淺石堆,其上水波鼓起,汩汩外流,似是地下暗泉涌出,便是所謂東泉。
昨日荊石與生事吏廢舟相談,特意問及水源,得知島上淡水主出三處,其中尤以東泉潔凈,便有百余人鄰水而居,成一村落。
僬僥人雖是善耐饑渴,到底也非金剛之軀,對此飲泉極是珍視,僅留之為飲,不容洗用污染。縱以骨兒碗的頑性,見了此泉,竟也老實了幾分,跑去摘了兩片大葉汲水,同荊石各飲一捧,復(fù)又上路。
泉過百步,便是東泉村。格局風(fēng)貌,與荊石所居的中村倒也無甚不同,無非屋宇瞧去稍多。村中僬民一見他兩人來訪,俱都呼朋引伴,烏泱泱簇起圍觀,一時空房清巷,擠得村頭水泄不通。
荊石被這些僬民所堵,進(jìn)退皆難,正要出言相請讓路,卻聽他們嘰嘰吱吱,說的盡是當(dāng)?shù)赝琳Z,怕也不通陸上官話。幸而骨兒碗與此村僬民相熟,一下跳上前來,口中嘰嘰高叫,時而指指自己,時而點點荊石,又舉起木棍舞了幾圈,其狀頗為神氣。底下眾人似是聽得入迷,目光瞬也不瞬,直勾勾盯著他舞棍蹈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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