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三個字令沈鳳鳴頭腦中“嗡”地一聲,只覺得頭皮都發(fā)了麻。那張假令——黑竹令!不是他幾乎已確信的偽制“金牌令”,卻竟是他根本沒有仔細考量的那個可能——“黑竹令”。
這一道令文雖然幾經(jīng)折疊輾轉,但紙墨無差,文字清晰,那般熟悉的筆跡和與記憶中并無偏差的頤指印鑒,無不清清楚楚地向他叫囂著——這不是什么假令,這是一張真真正正、如假包換的黑竹令??伞@又如何可能?夏琰就算再失了十二萬分的心,又如何可能親手簽出一道欲取他生身父親性命的命令?
他在最近的一張椅上坐下,雙手支額,勉強冷靜了片刻。他然后將燈移近,將芯撥到最亮。“你們先坐下?!彼曇粑㈩潯K幌朐诒贿@么多人緊張圍看的氣氛里作出某種判斷。他還有許多細節(jié)要讀。他還有許多問題要問。他相信真真與偽真之間,終還隔著一層破綻。
“仔細說說,找到這張‘令’的前后情形?!彼谅?。
溫蒙看看左右:“……那我來說吧?!?br>
他吸了口氣:“我們照著沈大哥你讓無影給的地圖,在那一帶搜挖了好幾天,找到了兄弟們的尸首。那里天氣和暖,又近水邊潮濕,尸身已有些……不太好了,況且我們沒幾個人,尸首……卻太多了,我想是不可能都運回臨安來讓沈大哥你檢視,所以只好就地查看。他們身上衣物之中是沒找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,我想了想,即便當時有,想必夏家莊為了獲知他們的身份定已搜過一遍,若有什么早就拿走。便就只好先查驗了死因——致命傷卻是不盡相同,看起來遭遇的強敵當不在少,手段各不相同,唯一的只是——下手都極狠辣,我都不敢想,當日是什么樣的惡戰(zhàn),竟能令得我們?nèi)姼矝]。我曉得你不是要我們查兇手的下落,但若你從夏家莊問到些什么來,可須告訴我們!”
他又吐了口氣,方道:“原本到這里都沒什么與‘假令’有關的發(fā)現(xiàn),但是整理尸體上搜尋出來的‘無用之物’時,我看到其中有顆白蠟丸子,便突然想起來以前聽說過——馬斯他們那的人,出任務時都要備下一兩個硬蠟丸子,將身上容易泄露身份或是機密的東西都封在丸子里,必要時便吞入腹中,防得萬一任務失敗,被對手搜摸出了門道——倘最后能得無事,這東西還能原樣屙出來。那顆白蠟丸子是空心的,里面什么也沒有,可會隨身帶這樣蠟丸子的人,我心忖著,是不是有可能保留著當初馬斯這般做法?!?br>
沈鳳鳴沒有打斷他,他便接著道:“那個身上找到白蠟丸的人,我不認得——我起初以為這次去的都是我們這邊的人,剩下不認識的尸體乃是被擊殺的敵手,可既然帶了蠟丸子,那人便應是以前跟著馬斯的,也就是說,不認識的那些也是我們黑竹的,這是死了兩撥人!我們就商議了下,左右也沒有新的法子,便只能——只能從那人著手,說不定他真吞了有線索的白蠟丸子在肚子里,所以——就只好剖開他的肚子……結果他肚子里什么也沒有,我們只好把不認識的一個一個地剖下去——在第四個人肚子里找到了一枚蠟丸。這道‘黑竹令’就在里頭封著,雖然疊得很小,但完好無損,展開之后,再以令簽常用的方式三折回來,騎縫上的字和印都還能對得上。方才我們也跟幾個馬斯那頭來的打聽了,他們確實有吞蠟丸這個做法,反正且不論這些,至少這張黑竹令——不是誰都能造得出來的吧?”
沈鳳鳴凝神看著那張黑竹令。溫蒙忍不住道:“這事……到底是怎么說?真是……是大哥的命令?”
沈鳳鳴沉默不語。就連自己都無法尋出這紙命令的一絲破綻,黑竹之中任誰看到,當更絕不會懷疑它的真假。
“你覺得呢?”他反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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