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沖他磕了一個頭：“夫子，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還有一個人要見。他撐著長木棍走到我身邊，臉上溫和的笑意不見，這倒讓我有點驕傲。我想再說點什么，可是又覺得說什么都顯得矯情?！澳阕吡?，也好?！背聊撕芫?，他才說了這句話。又像是想起什么，一臉焦急：“你等我下?！闭f完趕緊撐著長木棍往教室里走去。沒一會滿臉是汗的拿著一本書遞給我，是《論語》，我以前看過他的這本書，上面滿是批注。來不及說什么，我聽見教室里一陣又一陣的笑聲，夾雜著“瘸子”這樣的話。他似乎并沒聽到，“承履，夫子說半部論語治天下，你在外……”他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。我想笑他居然相信夫子的話，可也說不出來，最后只有重重一點頭，轉(zhuǎn)身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爹沒來送我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王屠夫一家請他做法。他去了。我不明白，如今的作法對他來說已經(jīng)成為一種侮辱，已經(jīng)淪為眾人的笑談，為什么他還是堅持畫那些沒用的紙符，難道當了這么多年的算命先生，他自己也當真了？他給的錢我拿了一半，剩下的放在桌子上。我想拿，可是太重了，一半就已經(jīng)壓的我喘不過氣來，剩下的一半我拿不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出所料，王屠夫的兒子站在g的裂了縫的田壟邊等我?？匆娢?，他重重吐了口唾沫，笑的像條狗。

        當我倒在泥地上，臉被他重重碾磨了幾腳，看見了一隊長長的人字雁。已經(jīng)是秋天了，他們要飛往家鄉(xiāng)過冬了。這是我爹從小告訴我的，他說，我娘名字里就有個雁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別以為我打不過你！”他狠狠又吐了口唾沫，離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躺在地上，懶得擦臉。離我很遠的天空，那群大雁終于飛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一次，我在野地里大哭。我只愿意承認自己是被打哭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京城這種地方看起來真是光鮮亮麗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我，穿著一身破衣爛布，躲在yAn光照不進的巷子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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