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碼道：“不錯。所思所想，皆是零件所構(gòu)，雖自以為活，其實亦同車船，不過精巧器具罷了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荊石聽他如此回答，亦復(fù)無言可對，隔了片刻方道：“你與我說這些，是何用意”

        烏碼道：“大人三年內(nèi)將死，故而現(xiàn)在與你說之。死生本無分別，望你不必傷感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荊石怎想到他兜兜繞繞，最后仍回原題，實為哭笑不得，搖了搖頭說道：“多謝，其實我并不覺傷感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烏碼道：“如此甚好，大人很有悟性。”說罷站起身來，踮腳將黑缸頂上的木蓋搬開，續(xù)道：“先前大人問我所司何務(wù)，答案便在缸中，大人請看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話頭說轉(zhuǎn)便轉(zhuǎn)，態(tài)度極是自然，倒叫荊石有些猝不及防。幸而荊石對這“三年將死”之事并不如何放在心上，看對方不提，也就不予理會，只顧自上前察看缸內(nèi)。他先前既知烏碼為“死事吏”，又見此缸極大，足以容納數(shù)名僬僥人，便已暗暗有了想法，誰知上前一看，里頭卻無骨無骸，僅見一汪清水，水沿浮了少許白沫，此外澈凈見底，一眼便可望盡。

        荊石看罷缸中情形，又轉(zhuǎn)頭瞧向烏碼，候其為己答疑。烏碼放下缸蓋道：“凡我國中之人陽壽耗盡，死前數(shù)年內(nèi)必然有知，便來我處記下具體時日。其后亡故，遺尸于十日內(nèi)盡化于水，斂之歸海，便生海沫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荊石聞言問道：“既然死后化水，何不自行投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烏碼道：“若非圣賢，不得全軀入海，須將遺水存置三年，取其沉淀歸海，其余則一律棄之。此是古來規(guī)矩，不得違逆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荊石聽他此言，又想起先前海祭之事。先前眾人不知此地風(fēng)俗，皆覺以活人祭神，甚為蠻野，卻未想此舉倒是一項殊榮，并非人人可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中默思此事，旁邊烏碼仍舊仰頭看他道：“大人還有何事想問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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