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兒碗呸了一聲,原地跳腳道:“那老頭裝病裝病他那身骨,算個甚的年事已高俺就不去”
荊石未料他脾氣說撒便撒,一時哭笑不得。待他嚷得半晌,方才應道:“你不去也罷。我本對外海無意,更想探一探山內情形,過得幾日,你可帶我再去看看?!?br>
他既不出海,骨兒碗立時停了撒鬧,爽快道:“此事自然好說。俺對山里再熟沒有,除了那深山里你去不得,旁的地方俺哪處不能領得”當下轉怒為樂,與荊石一同飲食閑談,又扛著棍子溜出村去。
其后數天,荊石閑游村中,熟悉居民。期間屢訪廢舟,聞訊島上風土民情。他初見廢舟,不知屋內瓶罐白燭是何用途,后來方曉皆為孵育之器。至于燭火,則因海沫孵孕須得熱氣,又不能遭日光久照的緣故。所憾是他出行那夜共撿五枚,七日后盡數化沫融水,無一得存,方知僬僥人衍育之難竟至如斯。
如此在村中耽得數日,不覺寒露漸濃,瑟風肅殺,已是臨近秋末的月頭。這日晨時,骨兒碗依約來探荊石,卻看對方換了身稍厚的秋袍,又背行囊竹箱,靜候官棧門口。
他見荊石如此打扮,不由大為驚奇,砸嘴問道:“新官兒,你今日若要進山,與俺說一聲便是,可帶這些累贅做甚”
荊石回道:“這次在山內待得久些。”
骨兒碗挺胸道:“有俺在旁,卻要你做甚準備要水要食,還不是手到拿來?!蹦魏吻G石決意甚堅,他亦只能任之。
兩人就此往東,先往東泉一帶重游,再走山湖、溝谷,將日前未能去成的水源盡數看過,及至天黑,便在山中牧場歇息。
僬僥國人通食葷素,五谷五畜皆有所產,但海上諸島散落,罕有往來,便因地制宜,各有偏重。依照廢舟所言,哈牟娑落島原生并無牛羊,主以山豚為葷食。為免將其獵絕,便特意設了牧場飼養(yǎng)。名為畜牧,實則不過圈下一處水草豐美的野地,任其拱食草果,只于冬日寒時供些飼料罷了。守牧場者,由島民輪值,今年正是石鬼同小白柳看著。
骨兒碗一進牧場,便是大逞威風,幾下攀過木欄,跳進豬群之內,揚聲怪叫不絕。豬群聞聲即逃,其狀驚怖,渾不似陸內野豬兇蠻,料是自小生在島上,曉得僬僥人能耐。群豬奔逃之間,偶見荊石立在墻外,其人高大威猛,生平實所未遇,更是嚇得搖頭擺尾,倉皇改道。
荊石見自己狐假虎威,竟還能嚇退豬群,心中亦甚無奈。當下任由骨兒碗嬉鬧玩耍,盡過興頭,方才進農舍里拜見主人。石鬼、小白柳久居山中,本來十分無聊。今得外客來訪,大是喜出望外,便取庫存肉食果蔬招待,又不知從何處翻出一壇土酒,色濁而紫,香氣卻極馥郁,稱作是“果果醪”,欲同荊石、骨兒碗分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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