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術(shù)館咖啡廳里的對話,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,徹底改變了思檸與沈聿之間關(guān)系的質(zhì)地。一種基於巨大誤會和共同傷痛的、脆弱的同盟,在沉默與未盡的話語中悄然締結(jié)。
沈聿不再僅僅是一個懷著學(xué)術(shù)好奇的觀察者,他成了一個迫切的求助者,將思檸視為可能連通失蹤妹妹的唯一橋梁。而思檸,則小心翼翼地戴上了「媒介」這副面具,既要利用沈聿的知識和資源,又要時刻警惕,不讓面具下的真實自我暴露。
接下來的幾天,沈聿對待思檸的態(tài)度有了顯著的、細微的變化。他依舊溫和,但那份溫和里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鄭重,甚至是…一絲幾近虔誠的期待。他不再僅僅討論cH0U象的理論,而是開始有選擇地、更深入地與她分享他多年來關(guān)於沈玥失蹤的研究,尤其是那些被他歸納為「鏡像理論」的猜想。
他們見面的地點,有時是校園里更僻靜的角落,有時是系樓那間307研究室——如今思檸踏入這里,心情已與上次的驚慌截然不同,帶著一種復(fù)雜的、偽裝出的鎮(zhèn)定。
「鏡像理論,」沈聿在白板上畫下兩個并列的、相互映照的模糊人形,中間以一道曲折的線連接,線上標注著「意識頻率」、「維度褶皺」等詞匯,「這是我個人的命名。它基於一個假設(shè):存在著無數(shù)與我們現(xiàn)實極度相似、卻在某些關(guān)鍵節(jié)點走向不同未來的平行世界。這些世界并非完全隔絕,在某些極端條件下——b如強烈的意識波動、特定的能量場,或者像那面舊鏡子一樣的共振器——它們的邊界會變得模糊,甚至允許意識核心的穿越或交換?!?br>
他看向思檸,眼神專注,彷佛在透過她看向另一個維度?!干颢h後期的筆記顯示,她相信每個人在其他平行世界中都存在著鏡像T。通常情況下,這些鏡像T互不g涉。但當某個世界的個T意識因極度的痛苦、渴望或絕望而產(chǎn)生強烈共鳴時,就有可能與另一個世界中狀態(tài)迥異、但頻率契合的鏡像T建立連接,甚至…達成某種協(xié)議或覆蓋。」
思檸的心跳漏了一拍?!竻f(xié)議?」她輕聲重復(fù),想起了那面鏡子中伸出的手,和那句「重來的機會」。
「是的,協(xié)議?!股蝽驳恼Z氣沉重,「自愿的,或者…在某種絕境下別無選擇的。沈玥的筆記很混亂,但反覆出現(xiàn)一個概念——等價交換。得到什麼,必然需要付出什麼。她認為徹底的交換,需要斬斷與原世界的一切強烈羈絆,并在另一個世界擁有某個穩(wěn)定的錨點,才能完成意識的遷徙與穩(wěn)固?!?br>
「錨點?」思檸下意識地重復(fù),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安靜趴在她腳邊的小黑。靈魂的守護者…唯一的鑰匙…
「一個能讓穿越後的意識穩(wěn)定下來、與新世界產(chǎn)生深度連結(jié)的存在。可能是人,可能是物,也可能是某種…強大的情感寄托或信念?!股蝽步忉尩?,他的目光也隨著思檸的視線,落在空無一物的地面,眉頭微蹙,似乎努力想感知到什麼,「沈玥筆記里提到,她感知到的那個另一個自己,身邊就有一個非常穩(wěn)固、充滿溫暖能量的錨。她稱之為…不朽的守護?!?br>
思檸幾乎能聽到自己血Ye奔流的聲音。每一個線索,都像一塊拼圖,JiNg準地嵌入她的經(jīng)歷。原世界的思檸絕望瀕Si,這個世界的思檸看似擁有一切卻可能內(nèi)心孤寂從那頁日記的語氣可窺一二,於是一場跨越世界的「交換」在鏡像中達成。而小黑…就是那個確保她能在新世界穩(wěn)定下來的「錨點」和「鑰匙」!
「所以,」思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理X分析,而非親身印證,「按照這個理論,沈玥她…可能是與她感知到的那個鏡像T完成了交換?去了那個她向往的更明亮的世界?」
沈聿的臉上掠過一絲復(fù)雜的痛苦與釋然交織的神情。「這是最符合邏輯的推測。也是…最能讓我接受她并非遭遇不測的解釋?!顾聪蛩紮帲凵褡谱?,「但這理論有太多未知。交換的具T機制是什麼?等價交換的代價究竟由誰、以何種形式支付?意識穿越後,原世界的軀殼會如何?這些…沈玥的筆記里沒有答案,或許她自己也未知全貌。」
他頓了頓,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:「思檸,如果你…如果你的感知能觸及到更多…關(guān)於那個世界,關(guān)於她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,關(guān)於這些規(guī)則…任何信息,哪怕再零碎,對我而言都至關(guān)重要?!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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